虾米

晚来天欲雪,一起吃火锅

发布时间:2025/2/14 12:18:20   

本文转自:通辽日报

冬天是一个适合吃火锅的季节。“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火锅以“水”为介质,一锅搞定所有菜肴,无分烫涮顺序,不须计较位置座次,一滚一沸之间,热气氤氲,暖意升腾,最宜家人挚友分享。

今天,一起来看看名人笔下的火锅吧——

唐鲁孙:岁寒围炉话火锅(节选)

提起火锅,各有各的吃法,种类可多啦!

以四川来说,令人回味无穷的是毛肚火锅,四川人叫毛肚开堂,所谓毛肚却包括了牛身上各种可吃的东西,例如肝、肚、脑、肾、脊髓、牛肉,不过是以牛百叶为主罢了。吃毛肚选料要精,刀功要细,吃到嘴里,软硬程度要恰到好处,讲究脆而不韧,连吃几箸毛肚,不会让腮帮子发酸。吃火锅大家都爱喝锅子汤,可是毛肚火锅里除了辣椒之外,花椒多,老姜多,既麻且辣,除非从小习惯于重辣,否则毛肚火锅里的汤是真够劲儿的。能够大碗喝毛肚锅子汤,既麻且辣,又烫又鲜,那您吃麻辣的道行,可就够瞧的了。

珠江流域的广州,冬天虽然不算冷,可是到了冬令也时兴打边炉吃火锅。广东的饮食是比较精细的,所以打边的材料,以海鲜为主,除了鱼片、虾仁、鱿鱼、鲜蚝、腰片、鸡片、肚片之外,肉片所占比例极少,而且限于猪肉。所以广州的边炉,可以说是滑香细润,清淡味永。不过有些喜欢甘肥厚重的人,吃起广东边炉就觉得不能十分解馋了。广东的吃家说,打边炉绍兴白干都不对劲,最好喝羊城的双蒸,这是知音之言,大家不妨试试。图片沙茶火锅是广东潮汕一带人冬日围炉的隽品,沙茶属于潮汕的特产品,每家都有自己特制的独家秘方,味道也就各有所长,拿来做涮锅子的调味料,确实别具风味。笔者去年在曼谷千秋架(地名)一家真正潮州饭馆,吃过一次正宗沙茶火锅,沙茶是店里自制,腴润味正,跟市面上所卖的罐制沙茶酱迥然不同。猪肚肉片,并不是切得其薄如纸,都是厚厚实实的,起初以为这么厚的肚子和肉片,一定嚼不动,就是能嚼,一定要多费咀嚼之力。哪知涮好了一吃,前者脆,后者爽,厨师的刀功火候,似乎别有一格,跟北方吃火锅,完全两工。

最妙的是火锅膛深汤滚,涮料一下锅,岂不是鱼入大海,没法网获了吗?无怪乎前人曾经说过,吃在岭南。人家吃火锅有特制钢丝编织的小漏勺一柄,各自据勺而涮,既不怕涮得鱼肉流失,而且免得东捞西夹,既不卫生又欠雅观,其实凡是涮着吃的火锅,每人跟前放一把小漏勺使用,岂不甚妙,可惜咱们从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

东北各省属于寒带地区,冬天特别冷不说,而且时间也分外的长,到了冬天,来个火锅,饥寒两样都可以解决啦。东北的火锅以酸菜为主,东北冬早,不到立冬,就见冰碴儿,把经霜的大白菜,开水一渍,拿大石墩子压上三五天,就成了酸菜啦。虽然人人会做,可是手法各有巧妙不同,高手渍出来的酸菜,晶莹凝玉,微酸而鲜,入口怡然。熬汤讲究用野鸭、冰蟹、蜊蝗、瑶柱,汤鲜味厚,爽而不腻。锅子料主要是酸菜、白肉、血肠、山鸡、粉丝、黄花、木耳,能再放点白鱼片、大蛤蜊,那就更为滑香腴润啦。酸菜火锅除了鲜而不腻之外,因为酸菜既开胃又能助消化,所以吃完酸菜火锅没有膨闷饱胀的感觉。

平津一带,到了交秋,一换上衬绒袍,正是东篱菊绽,鹅黄衬紫,吃菊花锅子的时候了。北平的菊花锅子,以当年廊房头条第一楼的玉楼春最拿手。玉楼春虽然是河南馆子,除了糖醋瓦块是他们门面菜之外,到了重阳九九登高,喜欢凑热闹的朋友总要到玉楼春来个菊花锅子荐荐新。菊花锅子似乎跟一般锅子吃法有点不一样,其他锅子是一边吃,一边往里续肉料,以吃饱为度。菊花锅子的锅料不外是鸡片、肉片、山鸡、胗肝、腰片、鱼片、虾仁、炸粉丝,最后浇上一盘白菊花瓣,讲究清逸浥郁,菊香绕舌,等于是个汤菜。玉楼春的菊花锅子,是菊花跟别家不同,他们掌柜的姓甚名谁不知道,谈吐斯文,当年可能是位读书人,能写能画,自署“逸菊使”,跟陶渊明癖好相同,是位养菊名家。据他说只有白菊花才能入馔,白菊中有一种叫餐英菊,做菊花锅子最好,不但清馨芬郁,而且不苦不涩,烫热之后,绝无熟汤子味。所以他家的菊花锅子,能够独步当时。这种餐英菊一年也不过培养十盆八盆,不是真正吃客,他还舍不得用来待客呢。

什锦火锅,名为火锅,实际就是大杂烩暖锅,冬天吃成桌酒桌,最后来个什锦火锅压桌,其中蛋饺、鱼丸、海参、鸡块、白菜、粉条,酒量大、食量宏的朋友,最后来个热气腾腾宜酒宜饭的什锦锅,的确非常实惠,滋味如何不谈,您最后总能闹个酒足饭饱。

最后谈到平津冬天最流行的涮锅子全是羊肉片(牛肉只有烤着吃,没有涮着吃的),讲究切得越薄越好,所有大饭馆切肉师傅都是重金礼聘的切肉高手,一冬所得,要够一年的嚼谷(生活费用),而且要头一年预约,否则真正的老手早就有人请去啦。您临时能够请到的,全是些二把刀,羊肉片切得厚,一冬下来,柜上的损失可就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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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火锅一端上桌,可真是君子之交,白水滚滚,后来怕外行客人挑眼,弄一小盘干虾米、冬菜、姜末花往锅子里一倒,算是熬汤,其实放不放都不发生什么作用。一般吃客,吃涮锅子的大概多少总要先喝两盅。谈起吃涮锅喝酒,必定是高粱二锅头,要不然来瓶五加皮,至不济也得来上四两玫瑰露。十拨客人难得有一拨是要绍兴酒,如果吃涮锅喝绍兴,八成是外地来的客人。

老舍:没有一件东西不是带着喜气的

自火锅以至葱花,没有一件东西不是带着喜气的。老李向来没吃过这么多这么舒服的饭。他这才佩服了张大哥生命观,肚子里有油水,生命才有意义。上帝造人把肚子放在中间,生命的中心。他的口腔已被羊肉汤——漂着一层油星和绿香菜叶,好像是一碗想象的,有诗意的,什么动植物合起来的天地精华——给冲得滑腻,言语就像要由滑车往下滚似的。

陈晓卿:白塔寺涮肉群落(节选)

我一直认为,火锅或者叫HOTPOT的这东西最适合中国人的胃口,国人少吃冷,凡食物大都讲究“烫着吃”,习惯说,“好吃,趁热!”

我身边一直不乏类似的典型的代表。

朋友杨二是广西桂林人,或许因为出生在北京东城小杨宜宾(小羊尾巴)胡同,冥冥之中注定了他是个涮羊肉爱好者。最初杨二来北京,面对这个普通话说的都打折的人,最好糊弄的就是带他去吃涮羊肉。没想到,头次接触,杨二哥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口儿。后来,我们一起合作拍片,住到了一个剧组,每次到了饭点儿,问他想吃点什么,回答永远都是不变的“涮羊肉相当不错,我看”。连续几顿吃下来,我基本上崩溃了,嘘嘘都是一股羊味儿。

当年,北京涮羊肉扎堆儿的太平桥大街靠近白塔寺,每回打车过去,杨二都会说同样一句话:“这个白塔,我越看它的形象越像个铜火锅呢。”和二哥一样,北京城好这口儿的,都喜欢夜色阑珊时分,拥挤到这个涮羊肉集散地,也叫“白塔寺涮肉群”——在此之前似乎只有“岭南画家群”或者“白洋淀诗歌群”才配得上这么神圣的称号。那里据说有将近一百家涮羊肉的馆子,且全部爆满:能仁居、口福居、百叶居、膳食斋……赶上哪家排队时间短,进去味道都还行。

在白塔寺涮肉群形成之前,北京的大部分涮羊肉还是走低端路线的,粗针大线。也正因为同质化的饭店开多了,竞争严重,白塔寺产品不得不开始变得精致:羊是口外的,肉也开始分部位了,厨子的刀工已经部分让位给专门的机器,羊肉片薄如蝉翼。最重要的小料也各家有各家的特色,口福居的香浓、能仁居的温和、百叶居的爽口……我个人更喜欢膳食斋的小料感觉——可能是因为店面太小,每天打烊之前,老板娘就在店堂最外面一张桌子边,把各种罐子码放在桌上,芝麻酱、酱豆腐、虾油、韭菜花……一点点倒进一只大桶,然后用一个长木棒,在桶里缓缓地搅拌,那种似水流年的感觉,看着特别有食欲。

和杨二呆的时间长了,我渐渐对涮肉从接受变成适应,但与口舌之欢此相比,我更喜欢的是,在北方寒冷的夜里有这么一篇温暖明亮的不眠之处:坐在窗前,看着对面有食客相扶着出来,在灯光里告别,街边趴活儿的出租司机殷勤地过去开车门……车流如炬,远处清冷的妙应寺白塔此刻也变得安详……这里已然形成了一道风景,一个有鲜明北京印记的文化品牌。

汪曾祺:吃顿涮羊肉总可以吧

寒意渐浓的晚上,邀上三五好友找家一家涮肉馆,煽上一个炭锅,点上两盘羊肉,要上几瓶“小二”,边吃边喝边聊些闲话,其乐也融融。待到微醺时,再多烦心事,也都无影无踪了。

这样的环境是很消磨“革命意志”的。几年前,一家报刊要我开个专栏,我始终没应承。主编说,稿子不写,吃顿涮羊肉总可以吧。于是几人来到一家深藏在胡同中连洗手间也没有的涮肉馆,先听脑门锃亮的老板白话儿了一阵涮羊肉的起源,接着就是吃涮肉聊闲天。那顿涮羊肉足吃了三个多小时,两个人喝了六七瓶“小二”,其结果,是我开了四年多专栏,写了五十多篇稿子,熬得脑门比那个老板还亮。

赔大发了。(来源:阅读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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