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米

腾讯解除独家版权后,网易云们能听周

发布时间:2024/11/7 13:06:13   

来源:媒体滚动

  来源:中国经济周刊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杨琳

北京报道

  中国音乐市场近年来的历史,是一部版权争夺史。

  随着版权价值显现,“独家授权”成了音乐平台开疆拓土的关键。仅仅数年,水涨船高的版权费令市场格局重组,玩家越来越少,资源向少数头部平台集中。

  今年7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对腾讯作出责令其解除网络音乐独家版权等处罚。业界普遍认为这会给在线音乐行业带来新变化。

  在近年的版权争夺大战中,那些天价的版权费被谁收入囊中?音乐人有没有享受到红利?腾讯解除独家授权后,歌迷们能在一个APP中听到所有歌了吗?

  音乐版权究竟有多贵?

  周杰伦曲库授权费每天要近5万?

  在近年的版权争夺战中,版权费之高令很多人瞠目结舌。

  公开资料显示,年腾讯音乐出资3.5亿美金加1亿美金股权收购环球音乐的3年曲库,一年后网易云音乐以5亿元人民币获取华研国际曲库3年的独家授权。

  多位音乐从业者认为,“三大”唱片公司——环球、索尼、华纳,可能是这场战争中的最大胜利者。“国际三大唱片公司在中国的独家销售模式,使得包括网易云音乐在内等需要购买版权的公司付出了超过合理价格两到三倍的成本,这不公平也不合理。”网易CEO丁磊曾公开抱怨版权问题。

  音乐产业观察者陈贤江直言,这其实是一种无奈,国内传统唱片业发展得太晚,好内容都集中在“三大”手里,他们积累得足够多。

  资深音乐版权公司负责人秦鸣则透露,“三大”的歌曲结算优势,对于国内其他唱片公司是压倒性的,即使在国内属于高质量歌曲的优质版权,在过去几年也比不上“三大”拿到的预付。为了头部歌曲的独家版权,平台愿意出高价。

  自年到年,中国音乐网站从余家锐减至寥寥几家。随着今年虾米音乐的关停,腾讯系的QQ音乐、酷狗音乐、酷我音乐等,以及网易云音乐成了为数不多还留在市场的身影。

  从平台涉及的诉讼数量也可看出竞争的激烈。以腾讯音乐娱乐科技(深圳)有限公司(下称“腾讯音乐娱乐”)和网易云音乐官方网站的实际运营主体——杭州乐读科技有限公司为例,天眼查APP显示,腾讯音乐娱乐自年成立至今,涉及法律诉讼条,案由涉及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条。乐读科技自年成立至今,涉及法律诉讼条,案由主要涉及侵害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纠纷以及侵害其他著作财产权纠纷等。

  二者在年11月因周杰伦歌曲版权转售问题有过纠纷。腾讯向网易进行转授权,网易向腾讯支付巨额的版权费。相关判决书透露了周杰伦歌曲的版权转售细节,判决书显示,杰威尔曲库(注:杰威尔音乐有限公司是周杰伦个人于年创立的个人娱乐有限公司)约有首歌曲,年4月1日至年3月31日,每年的转售费用分别是万元、万元和万元,以此计算,授权期间每天的许可费分别为元/天、元/天、元/天。

  曾有业内人士说,“周杰伦”三个字就可能意味着15%以上的DAU(日活用户)增幅。腾讯方面也承认,为获得周杰伦歌曲的相关版权许可支付了巨额版权许可使用费。

  不过,“周杰伦”虽贵,但近年来,华语乐坛再也没出现像他这样的现象级歌手。歌迷不禁质疑,行业制造金曲和造星能力是不是不如从前了?而这是不是与版权大战有关?

  有观点认为,版权大战让头部音乐(版权)公司尝到这块蛋糕的甜头,不愿意再花精力投入在音乐制作上。

  陈贤江对此持不同观点,他说,音乐作品其实是越来越多的,好作品比较少这主要是行业整体变化的问题。“公司从版权上挣的钱越多,肯定要投入到新的内容生产上,不可能一直靠卖以前的版权。”

  音乐人分到了多少版权费?

  数额不菲的版权费,有多少流到了音乐创作者的手里?

  今年9月,填词人吴向飞正式起诉网易云音乐、环球和腾讯。吴向飞在年入行,赶上了华语乐坛经典频出的盛世,也经历了后期的回落,羽泉的《开往春天的地铁》、孙楠的《缘分的天空》等作品均出自他的笔下,他曾凭借为陈奕迅创作《路一直都在》获得中国TOP排行榜港台最佳填词人大奖。

  今年5月,他在微博上公布了被侵权的遭遇。他写道,环球未经其授权,在—年连续13年将其《路一直都在》等10余首作品授权给腾讯等诸多平台使用。“腾讯不单自己用,还将我写的这些歌,再次转授权给网易,大家一起用。”

  他写道,环球提供的版税报表显示,最近5年,环球准备向他支付的版税总额折合人民币元。以陈奕迅《路一直都在》为例,环球准备支付的词曲使用费为每年元,平均每月22.58元。“关键是,就算每年仅仅元使用费,环球也是长达数年不支付,一直装在自己口袋里。”吴向飞写道。

  “腾讯发来了关于这12首歌的版税数据,这些钱已经支付给环球,但实际上属于我。按常理,版权公司支付给作者的版税,是很多版权使用单位缴费总和,金额最高。有趣的是,腾讯一家应支付给我的使用费,在同一期限,比环球准备付给我的版税总金额还高。”不仅如此,吴向飞还发现,年某综艺节目中被翻唱的《臭美》一歌也没出现在环球的版税报表中,因此,他对环球提供的数据真实性存疑。

  据了解,对于词曲作者来讲,主要收入来自为他人写词谱曲,这部分收入包括预付款以及歌曲后续产生的版税,而后期版税是创作者重要的收入来源。词曲作者将作品交给版权公司代理后,后续版税由版权公司向词曲作者支付。

  版权公司向词曲作者支付版税时,需先提供相应歌曲被他人使用后,产生的数据明细和对应收益,行业内一般称之为版税报表。但在实际操作中,词曲作者面临难以核查报表数据真实性的问题。

  “版税报表,是版权公司的一本良心账。”吴向飞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虽然合约里都有明确条款‘作者可以查账’,但是怎么查?一个词曲作者要是天天都把精力放在查账上,还写什么歌呢?很多作者把作品交给版权公司代理,因为相信版权公司更擅长,而自己不擅长,但这20多年和版权公司打交道后,我的总结就是:不擅长,更应该去学习,而不能完全不过问。”

  多位音乐人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透露,行业中类似吴向飞这样的遭遇并不少见,除非是像周杰伦、林夕这种级别的创作者。

  陈贤江也直言,这个行业里面,创作者是比较弱势的一个群体,版税分成本来就很低,一般来说都是代理给版权公司。如果碰到一个“不好”的版权公司,就很容易吃亏。

  此外,在音乐人创作影视剧OST歌曲时,也可能被迫让渡版权。

  有业内人士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透露,目前多家视频平台在制作自制剧、定制剧时,要求与他们合作的音乐创作人必须廉价地把版权转让。有视频平台专门投资或组建了版权公司,其所有定制剧插曲的音乐版权,要求创作者独家、永久性地授权给这家公司。有些视频平台指定的所谓的“供应商”,甚至没有创作能力,仅仅是买断音乐人版权的“中介”。

  作为制作人、作词人、作曲人、歌手,严艺丹曾为《步步惊心》、《克拉恋人》等影视作品演唱插曲或主题曲。她表示,现在视频平台(自制、定制剧)的OST歌曲确实普遍要求“独家代理”或者“买断歌曲全版权”。“不过,我也很庆幸,还能遇到有愿意保护我的创作热情和愿意支持我、让我拥有自己创作作品全版权的制片方。”严艺丹说。

  一位入行20多年的独立音乐人向《中国经济周刊》调侃道:“被‘欺负’惯了。过去被运营商‘欺负’,现在被平台‘欺负’,你又‘打’不过他,在绝对实力面前只能‘认怂’了。”这位音乐人没有把作品交给版权公司代理,而是直接与音乐平台合作。“报表可以看,我们也能看到播放数据,这个数据是真是假,分我多少钱,我也控制不了。有的时候播放量数据还没有评论量高呢。”(注:上述音乐人提到的“运营商”,是指在手机彩铃盛行的时代)

  “高额保底金”的“功与过”

  唱片公司实行“保底金”制度(签约后立即收取保底金,此后再根据情况收取实际使用费),本是国际通行的做法,对保证唱片公司的运转有重要意义。

  上文已经提及,在中国,音乐平台为争独家版权,将保底金推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

  不过,高额的保底金为有一定体量和用户基数的音乐制作公司和音乐人解除了一些后顾之忧。

  “平台支付音乐公司保底金,为了争取独家会给出较高的溢价,这对于一些小公司来说等于是一个保障。音乐的成本回收是要经历一个周期的,制作音乐需要成本,而收入取决于播放量,不稳定,谁也不能保证音乐制作出来到底能挣多少钱。拿到这笔钱,这些公司能够安心地创作。”陈贤江说。

  不过,对于作品体量较小、不能与音乐平台形成合作关系的音乐人来说,就可能享受不到这种“红利”了。

  “独家授权时期,比如说一个音乐公司拿了高溢价的保底金,对于运营歌曲可能就没有那么在意了。”资深音乐制作人宋予宾说,“若往后高溢价、高保底不存在,想让好作品出头就得好好运营、推广等等,大家会把精力放到这上面。”

  宋予宾认为,取消独家模式对音乐公司长远来说是有利的。短期内在单个平台的收入可能会降低,但是合作、收入渠道变多了,作品成功的概率会增加。“现在凭的是项目质量和内容营销,做好了再从各个平台去拿收益,而且有些项目也能拿到合理预付。现在运营成本变高了,但关键是机会也多了。”

  歌迷离“音乐自由”还有多远?

  腾讯宣布放弃独家授权后,听众听歌时能实现不再切换多个App吗?

  对此,歌迷恐怕要暂时失望了。

  在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处罚决定之后不久,腾讯宣布放弃与上游相关版权方音乐版权独家协议中有关音乐版权独家授权的权利,但是,与独立音乐人独家合作期限不超过3年,及新歌独家首发期不超过30日之情形除外。

  也就是说,腾讯仍然拥有部分“资源优先”。

  “如果网友觉得以后听歌不用再切换多个App的话,其实是一个误读。”陈贤江说,开放版权并不是强制性的版权共享,至于音乐公司、版权方跟不跟平台签合作,那是另外一回事,还得看版权方的态度。

  值得注意的是,各音乐平台不是单纯的“版权收割机”,他们早已站到了行业的上游,触角遍及音乐制作、宣发、版权等多个环节和业务。

  “他们一直在自己做内容,也投资了很多公司,现在中国规模较大的多家音乐公司也有他们的股份。”秦鸣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透露,各家音乐平台都是如此。

  此外,腾讯与头部唱片公司的深度绑定,或也给音乐版权的公平带来不确定性。

  年12月,腾讯通过交叉持股结盟全球最大的正版流媒体音乐服务平台SPOTIFY;年12月,腾讯音乐上市,并引入华纳及索尼;之后腾讯音乐投资环球音乐和华纳音乐。

  业内也出现了音乐平台采买此前被腾讯独家获得版权的歌曲时,不太顺利的传言。

  吴向飞认为,如果是真的,也在情理之中,“比如我用万独家买你10首歌,你已经给了我4首,这时不让独家了,我剩下6首歌的钱也不跟你要回来。平时大家的合作关系也不错,这时你会立马把这6首歌卖给别人吗?”

  “所以,这还涉及版权方愿不愿意卖,以及使用方买不买得起的问题。”秦鸣如是说道。

  “我们刚发了新歌,我找腾讯的人帮我去推,他还是会问‘是独家还是非独家’,我说是非独家,对方就说‘可能推广力度非常有限’。”秦鸣说,“平台不会强制你独家,资源分配上会有倾向。”

  多位音乐人都认为,日后,仍然是背靠音乐平台资源“大树”的音乐人,拥有更多资源和机会。“只要平台还在投内容,你在竞争中的公平就会受到影响。”秦鸣说。

  (文中秦鸣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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