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虾米 >> 虾米的习性 >>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昨天回武宁，开车行驶在武宁境内高速路上，就像是穿梭在泼墨山水画里，不由得心生感慨。随手拍了两张照片，发朋友圈配文字说：“我是武宁的过客，武宁是我灵魂的归宿。”好多朋友觉得我是“老坛酸菜——酸，酸，酸！”，酸是酸，说的却是事实，过客嘛，流浪在外的朋友应都有同感，但估计没人理解解我说的“灵魂归宿”，——经常做梦回来的那种“归宿”，如果少华没病，他也许理解。老李有可能理解，毕竟他那么早来过武宁，我们雨中从源口步行到武宁县城。
?有些动的西如果我把灵魂归宿的“武宁”改成“石门港下”，那个生我养我的、双亲长眠在那的、不足0.5平方公里的小村落，许多意义上，可能更贴切。人，岁数大了，就喜欢怀旧，几杯小酒下肚后喜欢讲情怀。这个时候的石门港下，这样的夜晚，母亲应该是早早搬了长长的竹凳床放到屋前土坪透风处，我躺在竹床上，头枕在母亲腿上，数星星，听蛙声一片。母亲口里讲着我听过无数遍却总也记不住的故事，轻摇蒲扇替我赶着蚊子。但我并安份，经常跳起来去抓路过的萤火虫。细姐就没这个待遇，她只能睡竹床那头，母亲只是偶尔把蒲扇扇向她那边，不讲理的我嫌还细姐挤着我，老想着用脚推她下竹床。细姐并不记我仇，在家里打打闹闹，出门就罩着我。有小伙伴欺负我，她替我出头；偷丙虎家石榴吃，我是放风的，她是上树的。——我连放风也谈不上，而是躲在远远的路上随时准备逃跑。
?“港下”村落屋场前面有一条小河港，虽然现在水流量小，成年人三四步就能跨过它，但在几十年前，这条小港河水清澈充沛，是全屋场老幼洗漱、男丁洗澡之处。没错，除了男子洗澡，所有人漱口洗脸也在小港边，用着小港里的水。可见其流水之清澈。小港有两三个河湾，河湾最深处可齐小男孩脖颈处，是天然的儿童水上乐园。
?“港下”与河对面的“木沙湾”、“老屋里”等邻屋场，沿小港一二公里，只有一座桥通行。乡亲们更多时候是在河水里固定几块大石头，踩着石头过河。我们叫这一串石头为“跳”，从石头上过河叫从“跳”上过河。这些大块的跳石还可供女人们洗衣服时捶衣搓衣。江南山区汛期的迅猛，注定了这条小港必定拥有足够宽度的河床。汛期过后，小港两边河床小草变绿了，堤岸荆棘丛里能改善我们孩童口福的刺泡、牛奶泡结果、变红了。摘下晒干能换点零用钱的金银花飘出清香了。永远也抓不尽的小鱼、小虾、泥鳅在河底四处游弋。在小港里抓鱼的方法很多：大我们几岁的黑哥哈哥他们，有力气，就用稻草搓了一根长长的粗稻草绳，在堰上平淡处，一人扯着稻草绳的一头，连水带鱼一起围上沙滩，水透过稻草流走，被稻草绳拦住的鱼儿就在沙滩上跳着。抓住，用稻草从鱼鳃处把鱼串了一串，一甩一甩地回家找母亲邀功去了。
大人们抓鱼则是用榨茶油剩下的茶仔饼砸成碎末，放在水里不停搅动，不一会儿河里的鱼儿就昏迷露白了。这个时候，屋场的人们就像过节，大大小小背了背篓，拿了网兜或竹箕去河里捡鱼。茶仔饼的药性有限，在堰下洗的饼，到移民队那里，鱼儿已丝毫不受影响。就是这么不到一公里的河段，家家户户捡到鱼儿，一两天也吃不完。挤去小鱼内脏，用锅加小许油，温火烤干，鱼香扑鼻，足可以享用一两个星期。茶饼数量有限，我也没有力气，所以，更多时候，是细姐带了我用竹瓢箕与背篓去抓鱼。通常是用竹瓢箕的大口放在一堆水草处，细姐双手把稳，空出一只脚来在水草里不停踩动。毫无疑问地，躲在水草里的鱼儿被惊吓到跑出来，正好窜到竹瓢箕里，提起，水滤干，把蹦蹦跳跳的鱼儿与泥鳅倒进我背着的背篓里，一气呵成。那时鱼多，看不起小虾米，竹瓢箕里再多虾也不要，黄鳝骨头多没有肉，也不要。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得到几条不小的鲶鱼。
?后来，调皮的细崽里说石门街上有国家公职员喜欢吃小虾米，油烤好的那种。于是，竹瓢箕里的河鲜我们就照单全收了。母亲用菜油把虾米烤熟了，凑够一升，我和细姐怯怯地站在街边，把红彤彤的虾米装在木升里摆在石头上，还真的，很快就有人就把虾米买走了。这里说的“升”，是四个小木格做的体积量具，一升米大概二斤重，那升虾，好像是卖一毛钱，卖得很贱的。
?后来，农田里开始用尿素与农药了，大人们药鱼不是用茶仔饼而是什么“一江清”了，于是，很快，鲶鱼绝种了。再后来，各色成人用电瓶电鱼，鲫鱼与各色杂鱼越来越少，泥鳅也没有了。他们的电瓶也搁置起来没有用了。再后来，我在外面读两年书，暑假到河边洗澡，虾米也看不到了。不知道以后的某些日子，我的肉身能否回到港下生活。虽然青山更绿了，港里的水也清了，每年固定时节我能准时给双亲扫墓送灯，但是，水里没有鱼儿游动，那种生活，终究不会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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